信篇

一、【展禽輕鼎】

周魯展禽。不假岑鼎。君請言之。棄信不肯。

【原文】

周魯展禽、名獲。字季。居柳下。齊攻魯。求岑鼎。魯君以他鼎往。齊侯反之。曰、必令柳下季來言。吾信之。魯君請于季。對曰。君之欲以為岑鼎也。以免國也。棄臣之信。以免君之國。亦臣之所難也。公乃以真岑鼎往。

魯君之以他鼎與齊。為重鼎也。然國之不存。鼎亦何有。欲免其國。復(fù)免其鼎。二者不可得兼。柳下惠若言之。則既免其國。又免其鼎。似可一舉兩全。乃以不肯棄信為辭。其直道事人可見矣。

【白話解釋】

周朝時候。魯國里有一個展禽。名叫獲的。表字叫做季。住在柳下的地方。所以人家把他叫做柳下季。有一年、齊國里的人來攻打魯國。要求那一只寶器岑鼎。魯國里的國君。就把別的鼎送了去。齊侯把這只假岑鼎回了轉(zhuǎn)來。并且說道。一定要叫柳下季來說、這是真的岑鼎。我才相信了。魯國的國君就向柳下季那兒去請求。柳下季就對答道。我君上所以要把假岑鼎充作真岑鼎。是因?yàn)橐苊鈬业臑?zāi)禍?？墒莵G掉了我的信用。來避免我君上國家的災(zāi)禍。這也是我所為難的呵。魯公聽了。才把真的岑鼎送到齊國里去。

二、【季札掛劍】

延陵季子。不負(fù)初心。徐君已死。掛劍墳林。

【原文】

周吳季札、封于延陵。故號延陵季子。聘魯。過徐。徐君好季子劍。口不敢言。季子心知之。為使上國未獻(xiàn)。及反。徐君已死。解劍。掛其冢樹而去。從者曰。徐君已死。尚誰予乎。季子曰。始吾已心許之。豈以死背吾心哉。

人之所貴者心。言者、心之聲也。言而無信。不知其可也。季札之贈徐君以劍。未有言在先也。況徐君已死乎。乃竟割愛。掛劍于墓樹而去。且曰始吾已心許之。豈以死背吾心哉。落落兩言。千古不朽矣。

【白話解釋】

周朝時代。吳國里有一個公子。名叫季札的。因?yàn)榉庠谘恿甑胤?。所以大家稱呼他叫做延陵季子。他奉了吳國國君的命令。聘到魯國里去。路過徐國地方。徐國的國君心里很喜歡延陵季子身上掛著的一口寶劍?？墒亲炖锊桓艺f。延陵季子的心里也知道了。但是為了要出使到上國去。所以不能夠獻(xiàn)上。等到延陵季子回轉(zhuǎn)來。又路過徐國的時候。徐國的國君已經(jīng)死了。延陵季子就把這口寶劍解了下來。掛在徐君墳里的樹枝上去了。跟隨他的人說。徐君已經(jīng)死了。你還把這口劍給那個呢。延陵季子道。以前我的心里。已經(jīng)答應(yīng)把這口劍送給徐君了。那里可以因?yàn)樾炀懒恕磉`背我自己的心呢。

三、【魏斯冒雨】

文侯魏斯。與虞人期。冒雨而往。身自罷之。

【原文】

周魏斯、本為晉大夫。威烈王廿三年。命為諸侯。是為魏文侯。嘗與虞人期獵。是日飲酒樂。天雨。文侯將出。左右曰。今日飲酒樂。天又雨。公將焉之。文侯曰。吾與虞人期獵。雖樂、豈可無一會期哉。乃往。身自罷之。

文侯之德尚矣。當(dāng)韓借師于魏以伐趙。則曰趙、兄弟也。不敢聞命。趙借師于魏以伐韓。對亦如之。二國皆怒。后知其講于己也。皆朝于魏。觀其當(dāng)樂不忘期。冒雨而赴野。于虞人且如此。況兄弟乎。

【白話解釋】

周朝時候有一個魏斯。本來是做晉國里的大夫官的。在周朝威烈王二十三年的時候。才命他做魏國的諸侯。就是后來叫做魏文侯的是了。有一次、魏文侯和那職掌苑囿田獵的虞人。約下了日期去打獵。到了約定日期的那一天。魏文侯喝酒喝得很歡樂。天又下著雨。魏文侯將要出去了。他左右的人說。今天喝酒喝得很歡樂。天又下著雨。請問國君將要到什么地方去呢。魏文侯道。我以前和虞人約下了日期打獵。雖然喝酒喝得很歡樂。那里可以丟掉會期呢。就出去、親自打罷了獵才回來的。

四、【季布一諾】

季布平生。不負(fù)人托。黃金百斤。不及一諾

【原文】

漢季布、無二諾。為河?xùn)|太守時。詆曹邱生于竇長君。曹邱生請見曰。楚人諺云。得黃金百斤。不如得季布一諾。足下何以得此聲于梁楚間哉。且仆楚人。足下亦楚人。何拒仆之深也。布大悅。厚贈之。由是名益著。

子路無宿諾。恐其偶忘失信。故不敢宿諾也。季布無二諾。蓋其言必有信。故不至二諾也。無宿諾難。無二諾則更難。黃金百斤之重。尚不及其一諾。其一諾之重可知矣。子路之后。當(dāng)首屈一指。

【白話解釋】

漢朝初年間的時候。有一個姓季名叫布的。生平對人家請求他的事情。只有一次應(yīng)許、就給人家辦好。從來沒有等到第二次應(yīng)許才做的。在河?xùn)|地方做太守官的時候。在竇長君那兒、說著曹邱生的壞話。曹邱生就去求見季布。說道。楚地方的俗語說、得到了一百斤的黃金。不如得了季布的一聲應(yīng)諾。你怎么能夠在梁楚地方。得到這種名聲呢。況且我是一個楚人。你也是一個楚人。為什么要這樣地拒絕我得很呵。季布聽了非常歡喜。就把很豐厚的物品。送給曹邱生。從此以后。季布的名望。愈加大了。

五、【劉平期賊】

劉平避亂。賊欲烹之。乞歸食母。詣賊不欺。

【原文】

漢劉平、扶母避亂。出求食。逢餓賊。將烹之。平叩頭曰。今為母求菜。愿得歸食母。還就死。賊哀而遣之。平還。食母訖。稟曰。與賊期。義不可欺。遂詣賊。眾大驚。相謂曰。嘗聞烈士。今乃見之。子去矣。吾不忍食子。遂得全。

平之將烹也。哀求餓賊。愿歸食母。還就死。賊哀而遣之。是其孝之化賊也。既食母竟。稟明而詣賊。賊義而還之。乃其信之化賊也。孰謂盜賊盡喪其天良哉。孰謂盜賊終不可化哉。亦自問德行何如耳。

【白話解釋】

漢朝時候。有一個人姓劉、名字叫做平的。扶了他的母親逃難。有一天、出外去尋求食物。遇見了一班饑餓的強(qiáng)盜。就要把他煮熟著吃了。劉平叩著頭說道?，F(xiàn)在我為了母親去尋些野菜。讓我把那野菜給母親吃了。再回過來就死。強(qiáng)盜們聽了。也很可憐他。就把他放了。劉平回到家里。把野菜給他的母親吃了。稟告他的母親道。兒子和強(qiáng)盜們約下了。是不可以欺騙他們的。就到了強(qiáng)盜那里。強(qiáng)盜們看見了。大大的吃了一驚。大家互相說道。從前聽見人家說烈士。現(xiàn)在才眼見到了。你去吧。我們是不忍來吃你的呵。于是才得保全了性命。

六、【郭伋亭候】

郭伋歸早。止于野亭。候期乃入。不欺童齡。

【原文】

漢郭伋、字細(xì)侯。茂陵人。為并州守。素結(jié)恩德。后行部至西河。童兒數(shù)百。各騎竹馬。迎拜于道。問使君何日當(dāng)還。伋計日告之。既還。先一日。伋恐違信。遂止野亭。候期乃入。上以賢良太守稱之。年八十六卒。

以太守之尊。與竹馬童兒道旁偶語。乃以不肯失信于兒童。先歸一日。寧止野亭以候期?？芍^信之至矣。雖守信不僅在然諾間。而即此小事推之。其開布大信可知。宜其有數(shù)百童兒迎拜之雅事也。

【白話解釋】

漢朝時代。有一個姓郭名叫伋的。表字叫做細(xì)侯。是茂陵地方的人。在并州地方做太守官。對待百姓們素來廣結(jié)恩德。后來因?yàn)檠惨暡肯滤鶎俚?。到西河地方去。有幾百個小孩子。各人騎了一根竹竿做的馬。在道路上迎著郭伋朝他拜著。問他什么日子才可以回來。郭伋就計算了一下。把回來的日子告訴了他們。郭伋既然回來?？墒潜容^從前告訴小孩們、預(yù)定的日子早了一天。郭伋恐怕失了信。就在野亭里住著。等到約定的日期。才走進(jìn)境里來。光武皇帝稱贊他是個賢良太守。后來郭伋的年紀(jì)。到得八十六歲才去世的。

七、【朱暉許堪】

朱暉信心。以待知己。張堪既亡。贍其妻子。

【原文】

漢朱暉、字文季。蚤孤。有氣節(jié)。張堪于太學(xué)中見之。甚喜。把臂語曰。欲以妻子托。暉不敢對。及堪亡。妻子貧困。暉自往候視。厚周之。暉子擷問曰。大人不與堪為友。何忽如此。暉曰?？皣L有知己之言。吾已信于心也。

許止凈謂古人于一面之交。一言之托。終身不忘如此。無他、重自心之信義。輕身外之貨財耳。按暉又嘗與陳楫交善。楫蚤卒。有遺腹子友。及南陽太守召暉子駢為吏。暉辭駢而薦友焉。附錄以志之。

【白話解釋】

漢朝時候。有一個姓朱名叫暉的。表字叫做文季。老早的就沒有父親了?？墒撬淖鋈恕s很有氣節(jié)。有一個名叫張堪的人。在太學(xué)里見到了他。非常的歡喜。就把著朱暉的手臂對他說。我想把妻子拜托著你照管。朱暉聽了這句話。因?yàn)樨?zé)任很重大。所以不敢對答。等到張堪死了。家里妻子們窮苦得很。朱暉就親自去看望。并且很豐厚地周濟(jì)他們。朱暉的兒子名叫朱擷的問道。父親往日不曾和張堪做著朋友。為什么忽然這樣的周濟(jì)他們呢。朱暉說。張堪曾經(jīng)說過知己的話。我的心里。已經(jīng)相信他是我的朋友了。

八、【張劭待式】

張劭信友。必不失期。二年以后。雞黍候之。

【原文】

漢張劭、與范式游太學(xué)。告歸。式曰。后二年某日。過拜尊親。屆期。劭告母。具雞黍候之。母曰。千里約言。爾何信之審耶。劭曰。巨卿信士。必不失期。是日果至。后劭臨終。謂妻曰。范巨卿可托。劭卒。式為營葬。護(hù)至臨湘。

距千里之遙。積二年之久。定一日之期。無怪劭母之未敢信之也。而劭則信之深?？蔀槭街?。亦由式之信德。足以孚之耳。卒能如其約。省其親。后復(fù)葬其身。護(hù)其眷。劭之信知己?？芍^至矣盡矣。

【白話解釋】

漢朝時候。有兩個很重信義的朋友。一個叫做張劭。一個叫做范式。兩個人同住在太學(xué)里頭讀書。張劭要回家去的時候。范式對他說道。后兩年的某一天。我要到府上來拜見你的尊親。后來到了這個時期。張劭告知了他的母親。殺了雞。備了飯。等候范式到來。他的母親說。遠(yuǎn)遠(yuǎn)地隔開了一千里路的期約。來不來是不得一定的。你為什么這樣的相信呢。張劭說。范巨卿是一個有信義的人。必定不失期約的。到了這一天。范式果然來了。后來張劭將要死的時候。對他的妻子說。范巨卿是可以付托的。張劭死了。范式替他經(jīng)營喪葬。一直保護(hù)他們到了臨湘地方。

九、【韓康賣藥】

韓康賣藥。不二其價。女子皆知。避名山下。

【原文】

漢韓康、字伯休。賣藥長安市?？诓欢r。三十余年。時有女子買藥?？凳貎r不二。女子怒曰。公是韓伯休耶。乃不二價?？祰@曰。我本避名。今女子皆知。何用藥為。遂隱霸陵山中。屢征不起?；傅燮钢?。中道遁去。

口不二價。三十余年。女子皆知其名。其言必信、為何如耶。今之經(jīng)商者。自夸真不二價。童叟無欺。獨(dú)不及女子。若遇佼好婦女。輒選其貨以誘之。廉其價以悅之。以視韓伯休。其亦有愧于中否。

【白話解釋】

漢朝時候有一個人。姓韓單名叫一個康字的。他的表字叫做伯休。在長安地方的市面上賣著藥?？诶锊徽f兩樣的價錢。這樣地賣了三十幾年。有一次、有一個女子向他來買藥。韓康守著價值不肯讓價。那個女子生了氣。說道。你難道是韓伯休嗎。為什么不二價呵。韓康聽了。嘆著一口氣說道。我本來因?yàn)榱艘苋ッ?。所以做著賣藥的。現(xiàn)在連女子們也曉得我了。還要做什么賣藥的生活呢。就在霸陵山里的地方隱下了。朝廷里屢次去征召他。他也不肯出去。桓帝用了禮物去聘請他出來。他到了半路里。竟暗暗地逃走了。

十、【陳寔期行】

陳寔與友。預(yù)訂行期。日中不至。舍而去之。

【原文】

漢陳寔、與友期行。過期不至。舍去之。時元方七歲。立門外。友至。問尊君在否。答曰。待君久不至。已去。友怒曰。非人哉。與人相期。委而去。元方曰。君與家君期日中。日中不至。則是無信。對子罵父。則是無禮。友慚謝。

史稱公行成乎身而道訓(xùn)天下。故兇邪不能以權(quán)奪。王公不能以貴驕。所以聲教廢于上。而風(fēng)俗清乎下也。陳公道高德厚。今古同欽。子元方亦以至德稱。即此一事觀之。亦足見家教之莫及也。

【白話解釋】

漢朝時候有一個高士。姓陳名叫寔的。有一次、和他的朋友約定了同走。過了約定的時期。他的朋友還沒有到。陳寔就不等朋友。獨(dú)自去了。那時候、他的兒子叫陳元方的、年紀(jì)才只得七歲。立在門外。忽然陳寔的朋友來了。就問陳元方道。尊大人在不在家里。陳元方回答道。等候尊駕好久不到。已經(jīng)獨(dú)自去了。陳寔的朋友生了氣說。這個不是人呵。和人家約定了。又把人家丟了。獨(dú)自去了嗎。陳元方道。尊駕和家嚴(yán)約定。是在正午的時候。到了正午不來。這是沒有信。對了人家兒子。罵他的父親。這是沒有禮。那個朋友聽了這一番話。覺得很慚愧。就謝了罪去了。

十一、【卓恕辭恪】

卓恕辭恪。某日復(fù)來。屆期果至。樽酒相陪。

【原文】

吳卓恕、嘗還會稽。辭太傅諸葛恪。恪問何日復(fù)來。恕言某日。至日。恪為主人。停不飲食。欲以須恕。賓客咸曰。會稽建康。相去千里。道阻江湖。風(fēng)波難期。俄而恕至。一座皆驚。賓主酬酢。盡歡而散。

恕與范式略同。而恕較甚于式。恪之信恕。亦更甚于劭。蓋式則自約期于劭。恕則因恪問而率爾對以期。劭則僅告母具雞黍以俟之。而恪且延賓客。停飲食以待之。其知之深也。實(shí)以其信之篤也。

【白話解釋】

三國時候。吳國里有一個姓卓名叫恕的人。有一次、要回到會稽的地方去。因此到那做太傅官名叫諸葛恪的面前去辭行。諸葛恪就問卓恕。什么時候可以再來。卓恕說。就是某日來吧。到了這一天。諸葛恪備了酒席。自己做著主人。停著杯筷不喝不吃。要等卓恕到來。許多客人大家都說。會稽地方到這里建康。相隔有一千里路的遠(yuǎn)。并且路上又隔著江呀、湖呀。水面上有了風(fēng)波。這是很難預(yù)定的。過了一忽兒。卓恕果然到了。滿座的賓客們都非常的驚異。于是主人敬客人們的酒?？腿藗円不鼐粗魅说木啤４蠹覙O盡了歡樂才散去的。

十二、【羊祜推誠】

羊祜推誠。視敵如友。拒絕譎言。飲以醇酒。

【原文】

晉羊祜、字叔子。鎮(zhèn)襄陽。與吳將陸抗接境。每交兵。克日方戰(zhàn)。不為掩襲之計。將帥欲進(jìn)譎計。祜輒飲以醇酒。使不得言?？惯z祜酒。祜飲之不疑。抗疾。祜饋以藥?？辜捶?。人多諫抗?？乖?。豈有酖人羊叔子哉。

古云。兵不厭詐。乃羊祜之遇陸抗。戰(zhàn)必克期。不為掩襲。有進(jìn)譎計者。飲以醇酒。使不得言。故敵將服其藥而不疑。敵***民。聞其喪而罷市巷哭。其信之孚及敵人。伊古以來。除叔子外。更無有二。

【白話解釋】

晉朝時候有一個名將。姓羊名叫祜的。表字就叫叔子。帶了軍隊(duì)。在襄陽地方鎮(zhèn)守著。那個地方是和吳國里將軍名叫陸抗的境界。是兩相毗連的。他們兩邊的軍隊(duì)、每次交鋒動兵。一定要預(yù)先約定了日期才開戰(zhàn)。不用暗地里襲取的計劃。凡是軍隊(duì)里將帥、要進(jìn)獻(xiàn)奇譎的計策。羊祜每每給他喝那很厚味的酒。使他不能夠說。陸抗有時候送給羊祜的酒。羊祜絲毫沒有疑慮的喝了。陸抗生了病。羊祜送給陸抗的藥。陸抗也立刻吃下了。人家都勸陸抗不要服這個藥。陸抗說道。那里會有毒死人的羊叔子呢。

十三、【曹攄約囚】

曹攄歲夕?？v囚歸家?？巳战苑?。誠感靡涯。

【原文】

晉曹攄、為臨淄令。獄有死囚。歲夕行獄。愍之。曰、新歲人情所重。豈不欲暫歸家耶。囚泣曰。若得暫歸。死無恨也。悉開出之?？巳樟钸€。掾吏固爭。 攄曰。此雖小人。義不見負(fù)。自為諸君任之。至日。相率而至。并無遺者。

許止凈謂歐陽子論唐太宗縱囚、為不合正道。亦是通論。乃曹君已先為之。且天子有專赦之權(quán)。而縣令無之。囚豈不知。何以相率而至。并無遺耶。是知無不可感之人。其不可感者。仍是感之未至耳。

【白話解釋】

晉朝時候有個曹攄。做了臨淄地方的縣官。那縣的牢獄里。有許多判了死罪的犯人。曹攄在年底邊。到牢獄里去巡視。見著了這一班判死罪的囚犯。心里很可憐他們。就說道。過新年、在人情上是很重要的。你們難道不想暫時回到家里去嗎。囚犯們都哭著說。偌若能夠暫時回家。就是死了。我們也沒有什么怨恨了。曹攄就盡數(shù)把他們放了出來。限了日期。叫他們回到獄里。屬員們很固定地和他爭執(zhí)。曹攄說道。這班人雖然都是小人?？墒怯枚髁x待他們。不至于負(fù)義的。我就替諸位擔(dān)當(dāng)了這個責(zé)任好了。果然到了限定的日期。一班犯人。相率到來。并沒有遺失了一個。

十四、【何遠(yuǎn)一縑】

南齊何遠(yuǎn)。操守清嚴(yán)。得一妄語。愿謝一縑。

【原文】

南齊何遠(yuǎn)、字義方。生平言不妄發(fā)。每語人曰。卿若得我一妄語。則謝君一縑。眾共伺之。終莫能得。梁武帝踐阼。封廣興男。為太守時。疾強(qiáng)富如仇仇。視貧細(xì)如子弟。豪右畏憚。公清第一。凡典郡所至。民為立生祠。

疾富強(qiáng)如仇仇。視貧細(xì)如子弟。已為人情之所難。況言不妄發(fā)。得一語之寡。謝一縑之多。則伺之者必眾。而竟不可得。世人每妄語。而苦不自覺耳。若以何遠(yuǎn)為法。每謝人一縑?；蚩梢宰灾渫酢?p>【白話解釋】

南北朝的時候。南齊朝有一個永不說謊話的人。姓何單名叫一個遠(yuǎn)字的。表字就叫義方。他的生平。不肯講一句誑話。每每他對著別人說道。你倘若等候得了我的一句說誑的話。那末我就送你一疋好絹。許多人都很留心著等候他?？墒墙K于得不到他的誑話。梁朝武帝做了皇帝之后。就封他廣興地方的男爵。當(dāng)他做太守官的時候。他很恨那稱霸一方的人。好象恨著仇人一樣的。把那貧窮微賤的人。當(dāng)著子弟們一樣看待。所以地方上豪強(qiáng)的人們都很懼憚他。當(dāng)時的公正清官。要算他是第一個了。凡是他做官所到的地方。百姓們都給他立著生祠。

十五、【高允不妄】

高允實(shí)對。愿受極刑。臨死無妄。壽享遐齡。

【原文】

北魏高允、見世祖。直言國書與崔浩同作。且注疏多于浩。上大怒曰。此甚于浩。安有生路。太子曰。天威嚴(yán)重。允迷亂失次耳。允曰。臣罪應(yīng)滅族。今已分死。不敢虛妄。臣以實(shí)對。不敢迷亂。世祖曰。貞臣也。宥之。

許止凈謂生死大事。自有定數(shù)。非推過于人。所能幸免。高公直陳己過。其初也、不肯聽恭宗之言。其繼也、寧死不敢作一妄語。故能身享遐齡。名重九鼎。於戲、可以風(fēng)矣。

【白話解釋】

南北朝的時候。北魏朝的崔浩為了修國史的事情。犯了死罪殺死了。這時候、有一個姓高名叫允的。去見世祖皇帝。直說著這國書是他和崔浩一同做的。并且自己所做的注疏。要比崔浩做的多?；噬下犃舜蟠蟮纳鷼庹f道。照這樣說來。你的罪名比崔浩還要大些。那里還有活路呢。太子在旁邊替他解釋道。因?yàn)樗娏嘶噬系奶焱?yán)重。所以他的說話迷亂失次了。高允就說道。做臣子的罪名應(yīng)當(dāng)滅族。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是臨死的時候。不敢講虛妄的說話。我是實(shí)實(shí)在在地對答。并不敢迷亂的。世祖皇帝聽了。稱贊他道。你真是一個貞信的臣子。就赦了他的死罪。

十六、【魏征嫵媚】

魏征嫵媚。不肯面從。責(zé)上失信。應(yīng)對從容。

【原文】

唐魏征、事太宗。嘗責(zé)上失信于民。諫有不從。帝與語。輒不應(yīng)。帝曰。應(yīng)而后諫。何傷。征曰。昔舜戒面從。臣心知其非。而口應(yīng)陛下。是面從也。豈稷契事舜之意。帝笑曰。人言魏征疏慢。我視之。更覺嫵媚。正為此耳。

先君謂魏鄭公守正不阿。能回主意。太宗創(chuàng)業(yè)賴玄齡。守成賴魏征。故貞觀之初。善政疊出。皆由征諫諍所致。嘗曰愿使臣為良臣、毋使臣為忠臣。其繩愆糾謬?？锞淮腥绱恕Ｌ谝詾槿绥R。信然。

【白話解釋】

唐朝時候。有一個著名的賢宰相。姓魏。單名一個征字的。他在太宗皇帝朝里做官。曾經(jīng)責(zé)問皇上。對百姓們有失信的事件。他每逢勸了皇上。皇上不肯聽從。那末皇上對他講話。他就總不答應(yīng)。太宗皇帝說道。你答應(yīng)了我之后。再來勸諫。又有什么關(guān)系呢。魏征說。從前舜帝警誡他人面子上的服從?，F(xiàn)在做臣子的倘若心里明明曉得不是。但是口里卻勉強(qiáng)答應(yīng)皇上。這就是面子上的服從了。那里是稷契服事舜帝的初意呢。太宗皇帝就笑著說。別人家說魏征的做人疏慢?？墒俏铱此膽B(tài)度。越覺得嫵媚可愛了。正是為了這些緣故呵。

十七、【戴胄守法】

戴胄為卿。守法誠藎。奏請改流。昭布大信。

【原文】

唐戴胄、為大理少卿時。太宗以選人多詐冒資蔭。敕令自首。不首者死。有詐冒事覺。上欲殺之。胄奏據(jù)法應(yīng)流。上曰。卿欲守法。使朕失信乎。對曰。敕者、出于一時之喜怒。法者、國家所以布大信于天下也。上從之。

許止凈謂法律可取消命令。命令不能抵觸法律。雖君主立憲國皆然。吾國君主專制數(shù)千年。命令法律。幾無區(qū)別。甚至天子之命令。可隨時取消法律。惟戴胄能知法為重。敕為輕?？芍^大法律家矣。

【白話解釋】

唐朝時候。有一個姓戴單名叫胄字的人。做了大理寺少卿官的時候。太宗皇帝因?yàn)槟切┖蜻x的官員。多半是假詐冒替了祖父的門蔭、取得本身資格的。所以下一道敕令、叫那假詐冒替的人。先自己檢舉出來稟告。倘若不自己出來稟明的。就要辦他死罪。后來有一件假詐冒替的事情發(fā)覺了?；噬暇鸵涯莻€人殺死。戴胄因?yàn)槭亲鲋痉ǖ墓?。就根?jù)了法律奏上去。應(yīng)該把這詐冒的人辦了流配的罪名。皇上說。你要自己守法律。難道叫我失了信用嗎。戴胄對答道。敕令是出于皇上一時的喜怒。法律是國家所以昭布大信于天下的。所以還是遵從法律為是?；噬暇痛饝?yīng)他了。

十八、【宋璟責(zé)說】

宋璟拒誣。許友偕死。張說實(shí)言。魏免棄市。

【原文】

唐宋璟、居官鯁直。張易之誣魏元忠有不臣語。引張說為驗(yàn)。將廷辯。說惶遽。璟謂曰。名義至重。不可陷正人以求茍免。若不測者。吾且叩閣救。將與子偕死。說感其言。以實(shí)對。元忠免死。璟累拜廣平郡公。以壽終。

許止凈曰。易之欲誣元忠。引張說為證。許以美官。說既許之矣。后因璟責(zé)以大義。許以共死。乃不得不以實(shí)對。人貴有直友如此。然璟六子皆顯貴。而說子俱受誅戮。殆本原心地。終有不同者耶。

【白話解釋】

唐朝時候。有一個出名的好宰相。他姓宋。單名叫一個璟字的。做官很是正直無私。那時候有個姓張名叫易之的。要誣害魏元忠、說他有違反朝廷的話。引了張說假做見證。暗地里允許張說做了這個見證。就給他做一個美缺的官員。張說是已經(jīng)答應(yīng)張易之了。后來將要在朝廷上質(zhì)對。張說惶恐得很。宋璟就對張說說道。一個人的名譽(yù)和義氣。是很重要的。不可去陷害了正直的人。希圖自己茍免。你倘若有了個不測。我就到皇帝面前來救你。和你一同死罷了。張說感悟了、聽從宋璟的話。就把實(shí)在情形奏對。魏元忠因此得免了死。宋璟后來封做廣平郡公爵。并且享了高壽才去世。

十九、【子儀見酋】

子儀誠信。免胄見酋?；丶v羅拜。福備九疇。

【原文】

唐郭子儀、賞罰必信?；丶v入寇。子儀使李光瓚說之?；丶v曰。郭公在此?？傻靡姾酢Ｗ觾x將出。左右曰。戎狄野心。不可信。子儀曰。虜眾數(shù)十倍。今力不敵。吾將示以至誠。乃免胄見其酋?；丶v舍兵下拜。曰、果吾父也。

先君謂汾陽王功蓋天下、而主不疑。位極人臣、而眾不疾。上尊為尚父、而不以寵辱為心。故身立三朝。執(zhí)掌強(qiáng)兵。程魚讒謗百端。上終不信。最難得者。回紇服其誠。承嗣拜其使。非至誠待人。焉能如此。

【白話解釋】

唐朝有個大富大貴多男多壽封做汾陽王的。名字就叫郭子儀。他行賞罰是很信實(shí)的。有一次、回紇國進(jìn)兵到中國來。郭子儀就差了一個李光瓚去對他們講。叫回紇好好的自己退兵?；丶v人說。郭公既然在這里?？梢宰屛覀兇蠹乙娨娒鎲帷９觾x就要出去給他們一見。左右的人說。外國戎狄的野心。那里可以相信呢。郭子儀說。他們的軍隊(duì)。比較我們多幾十倍?，F(xiàn)在照力量上講。是打他們不過的。所以我將對他們表示一種至誠。就脫去臨陣的盔帽。出去見他們的魁帥?；丶v人就把兵器都放下了。大家拜著說。果然是我們的郭爺爺呵。

二十、【道琮覓殯】

道琮覓殯。慟諸汪洋。波中湓沸。得尸還鄉(xiāng)。

【原文】

唐羅道琮、上書忤旨。徙嶺表。有同斥者。臨終泣曰。獨(dú)委骨異鄉(xiāng)耶。琮曰。吾若還。終不使君獨(dú)留此。瘞路左而去。后赦歸。會霖潦。失殯處。琮慟諸野。波中忽若湓沸。琮曰。若尸在?？稍俜小ＷＲ?。水復(fù)涌。乃得尸。攜還鄉(xiāng)。

道琮以同斥者客死荊襄。臨終悲感。乃以吾若還、終不使君獨(dú)留此慰之。后遇赦歸。往求其殯。會潦失其處。乃慟諸野。信何至也。波中忽沸。祝之再沸。誠信所孚。水亦效靈矣。

【白話解釋】

唐朝時代。有一個姓羅名叫道琮的人。因?yàn)樯狭艘环庾嗾?。忤了皇帝的意旨。就把他流配到廣東嶺南地方去。有一個同流斥去的人。當(dāng)那臨死的時候?？拗f道。我竟孤零零地把尸骨拋在異鄉(xiāng)了嗎。羅道琮就說道。我倘若有一日能夠回去。終不叫你獨(dú)自留在這里的。就把這個人埋葬在路的左邊去了。后來羅道琮遇著赦免、要回家鄉(xiāng)。剛剛逢著了霖雨。路上的水積得很多。找不到殯葬的所在了。羅道琮就在郊野里大大的慟哭著。水波里忽然像涌沸的樣子。羅道琮因此祝告道。若是尸骨在這里?？稍儆糠幸幌?。祝告完了。果然水又涌沸起來。于是就尋到了尸骨。帶回到家鄉(xiāng)。

二十一、【曹彬激誠】

曹彬守誡。稱疾保民。江南城下。不殺一人。

【原文】

宋曹彬、下江南。太祖曰。城陷之日。慎無殺戮。城垂克。彬忽稱疾。諸將問之。彬曰。余病非藥所能愈。惟諸公誠心自誓?？顺侵?。不妄殺一人。則自愈。諸將共焚香為誓。明日城陷。兵不血刃。李煜歸降。復(fù)待以賓禮。

曹彬下江南。不殺一人。為千秋佳話。故君子謂彬?yàn)榈谝涣紝?。蓋由其信守太祖誡語。尤恐兵將未能信守。故稱疾不視事。以激使盡誠。古稱三世為將。道家所忌。若彬之為將。正可廣作功德。何忌焉。

【白話解釋】

宋朝初年間第一個良將。姓曹名叫彬的。奉命去攻打江南、就是五代時候十國里頭的一國、叫做南唐國的。太祖皇帝對曹彬說。城池攻下的時候。千萬不可殺戮平民百姓。后來曹彬在城頭將要攻破的當(dāng)兒。就推說有病了。許多將士們都去問候他的病。曹彬就對他們說。我的病不是吃藥可以醫(yī)治的。只要諸位很誠心的、各自發(fā)一個誓。攻破城池的那一天。決不亂殺一個人。這樣做、我的病就可以完全好了。許多將士們于是大家焚了香。發(fā)了誓。到了第二天。城頭攻破了。果然兵士的刀上。也沒有沾著一點(diǎn)血跡。南唐國的君主叫李煜的來投降。又用待賓客的禮節(jié)對待他。

二十二、【宗道實(shí)言】

宗道忠實(shí)。不敢欺君。就酒家飲。竟如所云。

【原文】

宋魯宗道、為諭德時。嘗就飲酒肆。真宗使者及門。久之。宗道還。使者謂上怪公來遲。何以對。宗道答以實(shí)言之。曰。公當(dāng)?shù)米?。曰。欺君罪更大也。入謝曰。有故人來。臣家貧。無杯盤。故就酒家飲。帝以為忠實(shí)可大用。

宗道拜參知政事。貴戚用事者皆憚之。目為魚頭參政。為人剛直。遇事敢言。不為小謹(jǐn)。許止凈謂求忠實(shí)之臣。以不欺為標(biāo)準(zhǔn)。真宗可謂知人。而宗道不敢匿罪。竟得大用。所謂君子落得為君子。

【白話解釋】

宋朝時代。有一個姓魯名叫宗道的。做東宮的諭德官的時候。有一日、到酒鋪?zhàn)永锶ズ染啤Ｕ孀诨实鄄盍艘粋€人。到他家里去叫他。等了好久的工夫。魯宗道才回家來。皇帝差來的人說。皇上一定怪你來得太遲了。你把什么說話去對答呢。魯宗道說。我就把實(shí)在情形說了?；实鄄顏淼娜苏f。那末你就得了罪。魯宗道說。欺騙皇上的罪名。比較起來更加大了。于是魯宗道就到了皇帝那兒謝著罪。說、方才有一個老朋友來。做臣子的因?yàn)榧依锔F苦。沒有備得杯盤。所以到酒鋪?zhàn)永锶ズ染?。真宗聽了他這一番話。以為他這個人很忠信。可以大用。

二十三、【蔡襄完愿】

蔡襄完愿。移文感潮。子全母信。萬安名橋。

【原文】

宋蔡襄之母方娠。過洛陽江渡遇風(fēng)。舟將覆。聞空中曰。勿傷蔡學(xué)士。風(fēng)浪頓息。時舟中姓蔡者惟一婦。因發(fā)愿云。若生子為學(xué)士。必造橋濟(jì)渡。后生襄。以狀元出守泉州。母促建橋完愿。襄幾經(jīng)艱難。卒成萬安橋。

洛陽江瀕海。舊設(shè)海渡。每遇風(fēng)。溺死無算。且水深莫測。潮汐頻至。不得興工。襄以為母完愿心切。乃移文而感海神。潮不至者八日。始得立石為梁。成此萬安橋。於戲、子全母信。宜其真誠感動神明也。

【白話解釋】

宋朝時代。有個蔡襄的母親。在懷蔡襄孕的時候。坐了船去過洛陽江的渡。忽然遇著了很大的風(fēng)。這只船將要遭到覆滅。正在這個大大危險的當(dāng)兒。聽得天空里說道。勿可傷蔡學(xué)士呵。驟然間一切的風(fēng)浪都平靜了。這時候、船里只有這一個婦人是姓蔡的。蔡襄的母親于是就發(fā)了一個愿。說、倘若我生下來是個兒子。將來做了學(xué)士。我必定要在這個江渡頭、造起一座大橋。去濟(jì)渡這些來來往往的人。后來生了蔡襄。果然中了狀元。出去到泉州地方做官。他的母親就催促他造橋了愿。蔡襄經(jīng)過了許多的艱難。終于造成了一座萬安橋。

二十四、【陳瓘自責(zé)】

宋陳了翁。言不妄出。家人戲之。自責(zé)累日。

【原文】

宋陳瓘、字瑩中。沙縣人。自號了翁。其學(xué)出于邵氏。又常質(zhì)于劉安世。故其說、理數(shù)兼推。閑居時、容止莊敬。言不茍發(fā)。一日、與家人語。家人戲問是實(shí)否。瓘?fù)?。自?zé)者累日。曰、吾豈有欺于人耶。何為有此問也。

了翁一生。容止莊敬。言不茍發(fā)。豈不足以使家人了了其言必有信。而家人特問是實(shí)否。固以戲之耳。了翁亦豈不了了其為戲問也。乃必自責(zé)累日。吾豈有欺于人。則其言無不信。為不可及也。

【白話解釋】

宋朝時候。有個姓陳名叫瓘的人。表字就叫瑩中。是沙縣地方的人。自己起了一個別號。叫做了翁。他的學(xué)問。是從邵康節(jié)先生那里來的。又常常在劉安世那兒請教。所以他的學(xué)說。理和數(shù)是均推重的。他平日閑居的時候。容貌舉止。都是很莊嚴(yán)恭敬。所有言語。一些兒也不亂發(fā)。有一天。他和家里的人說話。家里的人特地戲問他。這是真實(shí)的嗎。陳瓘?fù)顺隽艘院?。就自己?zé)問著自己。這樣的有好幾天。他說道。我難道有欺騙于人家的事情嗎。為什么遇著這種詢問呵。

【緒余】

夫信、德之固也。說文。誠也。從人從言。會意。是知人言之不可不信也。言必有信。可以踐交游之然諾?？梢曰瘋愵愔孪印？梢枣谥堇镄U貊之心意。信、則民任焉。故君子信而后勞其民。未信、則以為厲己也。信而后諫。未信、則以為謗己也。古帝王之治天下。上信下行。而人民崇之。上好信。則民莫敢不用情?？梢匀ケ?。可以去食。而不可以去信。民無信不立。人而無信。不知其可也。大車無輗。小車無軏。其何以行之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