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禪宗概要

向生凈土 2024-06-15 11:30

禪宗,是釋迦牟尼佛教的心法,與中國文化精神結(jié)合,形成中國佛教,融化古印度佛教哲學最精華精辟的宗派。在佛學中,禪定是大小乘共通行持修證的方法,禪定的原名為禪那,又有中文的翻譯為靜慮,后來取用禪的梵文原音,加上一個譯意的定字,便成為中國佛學慣用的禪定。禪宗,雖然不離于禪定的修證,但并不就是禪定,所以別名為心宗,或般若宗。心宗是指禪宗為傳佛教的心法,般若是指唐代今后的禪宗,重視般若(聰明)經(jīng),與求證聰明的解脫。近世以來,歐洲學者,又有名為達摩宗的,為從印度菩提達摩大師到中國首傳禪宗而命名的。

講到禪宗,自第二次世界大戰(zhàn)今后,日本的佛學家們,因為政府的支持,努力向歐美宣揚佛教文化,而且特別宣揚禪宗,是以,現(xiàn)在在歐美各國,提到禪宗的禪學,已成為最時髦最新穎的學問,可是對于禪宗宗祖國的中國,卻被遺忘,甚至于輕視,這種現(xiàn)象的造成,其實使我們的心情有難言的沉重,雖為時事使然,豈非人事哉!

但今朝在國內(nèi)外(包括日本)所講的禪宗,它的誤差趨勢,愈來愈有距離,是以,外國人有認為披頭(Beattles)嘻皮(Hippie)等等運動,都是禪的啟示,站在中國文化的立場來講,其實是莫大的誤解。嚴重地說,也是我們東方文化自取其屏的污點。關(guān)于現(xiàn)在所謂禪宗的誤解,約有六類:

第一,首先是由禪學名辭的成立:禪宗本來是重視于身心行為的實證,與工夫與看法并重,自從一變而為禪學今后,禪宗便成為一種學術(shù)思惟,可以與行為及工夫的實證離開關(guān)系,于是談禪的口頭禪之風,便大為風行,造成倒退歷史,大如兩晉的玄談現(xiàn)象。殊不知自隋、唐之際禪宗建立后,歷唐、宋鼎盛時期而經(jīng)元、明、清為止,時間一千余年,地區(qū)包括東亞及東南亞各地,禪宗宗風果真大行,有資料可見者,不過兩千人閣下,而習禪真有成就,亦不過三、四百人。何況個中有大成就者,還寥寥可數(shù),何嘗是隨時有禪,到處有道呢!況且是真實的禪者,除了生活與言辭的機趣以外,其德性修證工夫,都是頂天登時的大丈夫行動,又何嘗是徒托空言,而不見之于行事之間的談士,不過談談禪學,總比湮沒禪宗聊勝一籌,亦未嘗不是好事。

第二,因為東方學者們偏愛老子、莊子思惟文學的哲學境界,于是承虛接響,便認為禪宗是受老莊思惟的影響:換言之,所謂禪宗,就是融會老莊思惟的道家佛學而已。其實,禪宗與佛學,很多名辭語句,都借用于老莊與儒家的術(shù)語,但那只屬于借用而已,禪宗本身的精神,并不因為借用老莊的名言,就認為是老莊或道家思惟的加工改裝,譬如我們翻譯中國文化或佛學,在某些地方,必須要借用外文的宗教哲學的術(shù)語,但只能說有類同可通,并不能說這就是外文某一宗教哲學的思惟,又譬如我們應用臺幣,只在某種情況中,借用美金單位做計算的代表,不能說我們就是應用美金的國家。

第三,采用掉宗教授法中的機鋒轉(zhuǎn)語,成為變相的高度幽默或諷刺:凡是出言吐語,在模棱兩可,可解與弗成解之間的語句,認為就是禪境,這其實誤人不淺。

第四,認為冥心閉目的靜坐(俗名打坐)或沉思默想就是禪宗:于是所謂旁門左道者流,也濟濟多士,互相標榜如斯這般就是禪宗,所以報紙小廣告欄內(nèi)的各類禪功傳授,也便應時而生,成為時髦生意了。

第五,比來美國青年,風行服用一種L.S.D.的幻想藥,弄得猖狂浪漫,行為不檢,思惟虛玄,認為這便與禪宗工夫有一致效力的禪定之藥:美國政府雖然禁止出售,而陰郁生意,仍然風行一時。這種藥物,本來用于精神病的治療測驗,但一變而與禪宗結(jié)合,這真是莫大的笑話。

第六,自第二次世界大戰(zhàn)今后,印度的瑜伽術(shù)普遍傳播到歐美各國:瑜伽強身工夫,也很重視打坐(靜坐),于是把催眠術(shù)的自我催眠,與瑜伽煉氣煉脈的工夫交錯,便認為這就是禪,魚目混珠,指鹿為馬,實使不明究竟者,難以分辨。

(一)有關(guān)禪宗的史跡

教外別傳的禪宗:禪宗在佛教佛學之中,素來被稱為教外別傳的竅門,歷來相傳,釋迦在靈山會上,對著百萬人天,沉默不說一句話,只自輕輕地手拈一枝花,普遍地向大眾環(huán)示一轉(zhuǎn),人人都不懂得他的寄意,只有大學生摩訶(意譯為大)迦葉,會心地展顏一笑,于是釋迦便當眾宣布:吾有處死眼藏,涅槃妙心,實相無相,奧妙竅門,不立文字,教外別傳,付囑摩訶迦葉。這就是禪宗的開始,后情由迦葉尊者為印度禪宗的第一代祖師,阿難為第二代祖師,歷代相傳,到了第二十八代菩提達摩大師,正傍邊國南北朝時代印度佛教衰微,大師謂東土震旦沖國),有大乘氣象,所以便渡海東來,先從廣州上岸,與南朝的梁武帝見面,梁武帝是當時深信宗教的皇帝,不只虔信佛教,同時也崇尚道教,所以一見達摩大師,便問:我修造了這樣多寺廟,做了許多的佛事,你看有什么功德?正好達摩大師以傳佛心印,肩負宣揚正信佛教的心法任務,便老老實實答復他說:并無功德,此但人天小果,有漏之因,如影隨形,雖有非實。同時又說:凈智妙圓,體自空寂,如是功德,不以世求等語,因為彼此話不投契,大師便渡江北去,寓止嵩山少林寺,面壁而坐,終日沉默,人莫之測,后來傳付心法和衣缽給中國的第二代祖師神光,這就是達摩大師東來,為中國禪宗初祖的公案。

唐、宋今后,有些研究佛教授教化理的學者,對于禪宗修證竅門,并不懂得,甚之還抱有歧視的心理,便對于禪宗拈花微笑教外別傳的歷史,噴有煩言。到了現(xiàn)代,更有人不信這些宗門故事,甚至連帶對達摩大師傳法的困惑,認為都是中國和尚所捏造,所謂禪宗,是中國佛教的***派,而且是初唐時代,六祖慧能的小學生神會(別名荷澤)所獨自造成。對于這個問題,既然有人提出,不妨稍做說明:這種觀念,假如是基于愛好中國文化傳統(tǒng)的心理出發(fā),認為好的學問,都是中國人創(chuàng)造的,是以便否認禪宗傳統(tǒng)的傳說,那也情有可原,假使是基于有反傳統(tǒng)習慣的心理,對于任何問題,都愛好唱反調(diào)以嗚清高的習慣,那便有憾于多聞闕疑,慎言其余的原則。其實,對于教外別傳的禪宗歷史資料的困惑,宋代王安石果真提過確有其事的證實,但證件已經(jīng)遺失,而且也并非有力的證據(jù),可是,若遍讀過佛經(jīng),便可在佛經(jīng)中找到許多旁證,因過于煩多和太過專門,暫此恕不多述??傊?,凡處事與作學問,多見闕殆,慎行其余,但抱存疑的立場。提出問題以求解答,不做過分的武斷,那是最高明的處理。

中國禪宗初傳的精神:自達摩大師面壁默坐在少林寺里,有人問他,你到中國為了什么?他的答復,是尋找一個不受人欺的人,這句話的意義太深了,試想誰能做到自己完全不受古今中外別人的欺騙呢?況且我們有時刻,其實都在自己欺騙自己的途上邁進,假使一小我真能做到不受一切欺騙,即使不是成圣成佛,也是一個不平凡的人,也許只有上智與下愚不移的人,才能做到吧!

有一位洛陽的少年姬光,博覽經(jīng)籍,尤其善談老莊。可是他每自遺憾地感嘆說:孔子、老子的教化,只是建立人文禮教與世風學術(shù)的規(guī)范,《莊子》、《易經(jīng)》的書,雖然高推玄奧,但仍然未能極盡宇宙人生的妙理,于是便放棄世間的學問,削發(fā)為僧,更名神光。從此遍學大小乘的佛學教義,到了三十三歲時,回轉(zhuǎn)香山,終日宴坐(相同于靜坐)了八年,后來慕名求道,遂到少林寺去見達摩大師,可是大師時常面壁端坐,并不加以教誨,神光便暗自心想:前人求道,敲骨取髓,刺血濟饑,宣布掩泥,投崖飼虎;在人心純樸的上古時代,尚且如斯,我又算得了什么?于是便在窮冬大雪之際,徹夜立正侍候在達摩大師身旁,直到天明,地下積雪已經(jīng)由膝,可是他侍立愈加恭敬。(后來宋代儒林理學家的程門立雪故事,就是這種精神的翻版。)達摩大師這時乃回頭問他:你徹夜立在雪中,為求什么?于是神光痛哭流涕地說:惟愿大師慈悲,開示像甘露一樣的竅門,藉以廣度眾生。但達摩大師卻以訓斥的口吻說:請佛無上的妙道,要經(jīng)歷無數(shù)劫的精勤修持,經(jīng)由許多災行能行、難忍能忍德性的鍛煉,那里就憑你這樣的小德性、小聰明,以忽視僑慢的心情,便欲求得真正的道果,生怕你白用了心思啦!神光聽了這番訓斥,就當下掏出利刀,自己砍斷了左臂,送到大師的前面,表示自己求道的懇切和決心。于是達摩大師認為他可以為擔當大任的法器,又為他更改法名叫慧可。神光便問:請佛心印的竅門,可以說給我聽嗎?大師說:諸佛心法,并不是從別人那里獲得的!(留意,這句話是禪宗最重要的關(guān)鍵。)他聽了又問道:我心不得安寧,請大師為我說安心竅門。大師便說:你把心找出來,我便為你安心。神光聽了這話,當時便怔住了,良久,方說:我找我的心在那里,了弗成得啊!大師又說:對?。∵@就是你安心的竅門??!并且又教他修持的方法,要摒棄一切的外緣,做到心坎沒有喘息波動的程度,歇下此心如同墻壁一樣,截止內(nèi)外進出往來的妄動,那么,便可由此而人道了,后來又吩咐他要以《楞伽經(jīng)》來印證自己修悟的工夫與看法,這就是達摩大師在中國初傳禪宗,傳授二祖神光這一公案的經(jīng)由。

現(xiàn)在我們根據(jù)以上初傳禪宗的授受故事,分作三個問題來說明:

1.禪宗所謂的教外別傳

并不是根本不要佛學的經(jīng)教,別有一個秘密或奧妙的傳授,因為全部佛學經(jīng)教的學理,都是為了說明若何修持求證的理論與方法,所以執(zhí)著經(jīng)教授教化理的人,往往把教理變成思惟,反而增加常識上的障礙與差歧,并不能做到即知即行,同時證到工夫與看法并進的效果。所以教外別傳,只是為表示對通俗佛教佛學教授法的不合,卻不異于教理以外,特別有個八怪七喇的竅門。例如二祖神光,在未削發(fā)以前,本來就是一個博學多才的少年,削發(fā)今后,以加上貫通大小乘佛學的教理,他在常識方面,顯然異常淵博而充分,并不須要什么,只自反求己心,就會困惑常識的學問,真正用來安身立命,便會認為完全是兩回事了。所以他要放棄常識的教理,但求實際的證悟,但等到真正悟到實際的真諦,對于所有常識學問的根本,自然而然就融會貫通,豁然明白其究竟的事理了,所今后來禪宗的偽山靈祐禪師便說:實際理地,不著一塵。萬行門中,不舍一法。就是這個事理。是以,我們對于佛學教理的教,與教外別傳禪宗的宗,做一概念的結(jié)論:教,是教導你若何修行證果;宗,是我要若何求證修行,宗與教,只在教導方法上的不合,并不是目的有兩樣。

2.禪宗的禪

并不是重視機鋒轉(zhuǎn)語的口頭禪,禪宗不離禪定修證的工夫,以期達到明心見性成圣成佛的極果。例如二祖神光,未見達摩大師以前,便已游心《易經(jīng)》、老莊的道學,而且經(jīng)由嚴格的心性教養(yǎng)鍛煉,曾經(jīng)在香山靜坐了八年,對于動心忍性的綿密反照工夫,早已有了相當?shù)幕?,拜見達摩大師今后,大師不只不急速加以教導,反而用難堪的立場與過分的言語刺激他,假如他是一個無實際教養(yǎng)工夫的人,縱使不是飽以老拳,至少也會拂袖而去,然則他反而愈加誠敬,甚至斷臂求道。就憑他這種精神,我們變更子夏的一句話說:雖曰未人道,吾心謂之道矣!亦未嘗弗成,所以他問達摩安心之法,大師只叫他將心來吾為汝安?他便能在覓心了弗成得的領(lǐng)會下而悟道;后世研究禪宗,動輒抓住禪宗為言下頓悟,登時成佛的話柄,似乎只要聰明伶俐,能言善道說一兩句俏皮話,急速就算悟道,完全不管實際作學問與作工夫的重點,這當然會落在我其誰欺!欺人乎!欺天乎的野狐禪了!不然,就想自己不用檢查的工夫,只要找一個明師,秘密地傳授一個訣竅,認為就是禪宗的工夫,敝帚自珍,視如拱壁,這又忘了達摩大師所說的:諸佛法印,非從人得的明訓了,近代談禪,不是輕易落于前者的空疏狂妄,就是落在后者的神秘微妙,其實值得檢查。

3.達摩大師初傳的禪宗

除了二祖神光,是親受衣缽,持續(xù)禪宗道統(tǒng)以外,同時還有幾位后學傳人,他們也都有心得,不過才德氣勢,略遜神光而已;達摩大師除了傳授心法以外,同時還要神光以《楞伽經(jīng)》印心,由此可賜教外別傳禪宗,并不離于教理以外?!独阗そ?jīng)》,果真為達摩大師吩咐神光為禪宗的印心寶典,但在大乘佛學的法相(唯識)宗,也認為是唯識學的主要經(jīng)典,它提出以無門為竅門的求證方法,并且說明以頓悟與漸修并重,同時把心法的體用,分做八個感化,便成為眼識,耳識、鼻識、舌識、身識等前五識,再有第六的意識,第七的末那識,第八的阿賴耶識等,所謂一心八識的分析,舊注識有識別、分其余感化,也就是包括感到、知覺與精神活動的功能。第六意識,又分有清楚明了意識與獨影(別名獨頭)意識的兩重,所謂獨影意識,相當于現(xiàn)在心理學所說的潛意識的現(xiàn)象。第七末那識是意根,也就是自我與生命俱來的元始知覺,本能活動的意識。第八阿賴耶識,是包括心物一元,精神世界與物理世界同根的心注的根本。由此可知禪宗所謂的明心見性,與頓悟一心的心,不僅是心理上鎮(zhèn)靜的心,其實是要徹底透過宇宙身心的根元,才能了知三界唯心,萬法唯識的真諦。

《楞伽經(jīng)》的簡略,就是唯識學所謂的五法(名、相、分別、正智、如如),三自性(依他起、遍計所執(zhí)、圓成實),八識(已如述),二無我(人無我、法無我)綱要的發(fā)揮。總之,《楞伽經(jīng)》的教理,最重分析的觀察,細人無間而透徹心性的體用;禪宗的方法,歸納學理,重視一心修證而融通教理的工夫,所今后世禪宗便流傳一句名言:通宗不通教,開口便亂道。通教不通宗,就如獨眼龍。其實,這個意思,也就是《楞伽經(jīng)》內(nèi)所說的宗通與說通的翻版言句而已。比來有人提出六祖以前的禪宗,名為楞伽宗,以此作為有別六祖今后禪宗的界說,其實是因為不明真正禪宗心法所致,不免難免畫蛇添足,畫蛇添足。達摩大師在傳付二祖神光的時刻,曾經(jīng)預言說:吾滅后二百年明道者多,行道者少。說理者多,通理者少。所謂《楞伽》經(jīng)義,便成為名相之學而流傳為說理的思惟而已,殊堪一嘆!況且有人引用《楞伽》的一段漸修經(jīng)文,證實達摩大師所傳是漸修的禪,卻不管下文頓漸并重的一段,其實是魯莽滅裂之至。

(二)初唐以前禪宗開展的影響

達摩大師自南朝梁武帝時代,渡海東來,棲身中國的時間,約有二十年閣下,除了傳授禪宗心法與中國的少年高僧神光為第二代祖師外,與神光同時從學的,還有道副、道育、及比丘尼總持,與期城太守楊囗之幾位學生,雖然他們不是直接繼桃禪宗的道統(tǒng),但秉承禪宗的破相離緣,直指人心,見性成佛的宗旨,并無二致。他們當然也同時展開弘揚禪宗教化的工作,是以在南朝梁、陳、隋之間,便輾轉(zhuǎn)影響南岳慧思禪師篤實修行《法華經(jīng)》般舟三昧的禪定工夫,由此而高唱指物傳心人不會的真指心禪,后來他的學生智者(智[豈頁])禪師,秉承他的衣缽,創(chuàng)立三種止觀的曬臺宗修行竅門,繼晉朝慧遠法師建立凈土宗今后中國佛教的另一宗門;取小乘禪定的方法,揉集大乘教理的精思慧觀,撮取禪宗的直指人心,見性成佛的要點,而形成一大套系統(tǒng),完整佛學的理論,開創(chuàng)一系列修證工夫的實際漸修竅門。于是自陳、隋之際開始,經(jīng)歷唐、宋、元、明、清千余年來,凡常識分子的士大夫,讀書人,愛好形而上道、而又不肯舍棄世間與愛好學問的人士,都是從事曬臺宗止觀禪定的修法。而且也有拿它與禪宗混為一談的,例如唐代的名流梁肅,就是曬臺學者的俊彥,他如白居易、陸放翁、蘇東坡、王安石等,以及宋代初期理學的大儒們,無一不從曬臺止觀禪定工夫打過滾來,明代名儒王陽明,開始所學的排定,也是曬臺的止觀工夫,清代的名流龔定庵,不只有推重曬臺止觀禪定的專文。而且還死力排斥禪宗的不是?,F(xiàn)在我順便提出這個問題,供獻給研究講述中國文化史,與中國哲學史者留意,使人人對于隋、唐今后中國哲學中禪宗所發(fā)生的影響,以及曬臺宗與歷代士林學者的莫大人緣,得以嚴整分別止觀禪定與禪宗心法的異同,懂得漸修與頓悟爭辯的關(guān)鍵。以前一般研究中國佛學或哲學的師長教師宿儒們,每因碰著中國佛學,與中國佛教宗派的內(nèi)容,便受其繁多漫浩的學術(shù)思惟所威脅,茫然不知所向,是以,下手錯亂,只把唐代禪宗的南頓北漸之爭,作為這個問題的中間,顯然是有偏廢與迷失的遺憾。

其實,自隋、唐以來,到初唐百余年間,由中國禪宗的二祖神光以次,除了單傳禪宗道統(tǒng)的五代祖師以外,與神光同學于達摩大師的,還有三人。與三祖僧璨同時并列,系屬于神光禪師的傳承,相傳六代,著名大師共有十七人。與五祖弘忍同時并列,系屬于道信禪師的傳承,計有一百八十三人。與六祖慧能同時并列,屬于弘忍禪師的傳承,計有一百零七人。至唐初禪宗第五代祖師時期,個中凡彰明較著,留有資料可征者,都是散處四方,各以師道肅靜,影響朝野社會,唐代中國佛學,華嚴宗的建立,又與禪宗的傳播有關(guān)。自武則天王朝今后,所謂北宗神秀禪師以次的學生們,便有好幾位。雖說南宗的禪,自六祖慧能以次,稱為禪宗的正統(tǒng),但只屬于禪宗道統(tǒng)傳承的世系問題,卻不能引此便作為禪宗在唐代對中國文化哲學思潮所發(fā)生影響的絕對根據(jù)。是以,我認為要講禪學,必須要真正學過禪宗,在禪的工夫與看法做過實際工夫,然后方可談禪,要講禪宗的學術(shù)史,或中國哲學,與中國佛學史,更應該懂得全貌,弗成以偏概全,執(zhí)一而言。

講到中國禪宗的第六代祖師慧能和尚的公案,這是談禪與講中國哲學思惟史的人,最樂于稱道的事,現(xiàn)在再把他的故事簡明地介紹一番,然后評論辯論個中被人誤解的幾個問題:

六祖慧能大師,俗姓盧,祖籍范陽人,在唐高祖武德年間,因為他的父親宦于廣東,便落籍于新州。三歲喪父,其母守志撫孤至于成立,家貧,采樵為生,一日,因負薪到市上,聽到別人讀《金剛經(jīng)》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一段,便有所融會,別人告訴他這是黃梅(湖北)的禪宗第五代祖師弘忍禪師,平常教人讀的佛經(jīng),他便設法到黃梅去肄業(yè)習禪(這時他并未削發(fā)為僧)。五祖弘忍禪師初見他時,便問:汝自何來?他便答道:嶺南。五祖說:欲須何事?他答:唯求作佛。五祖說:嶺南人無佛性,怎么做佛?他答道:人地即有南北,佛性豈有器械?五祖聽了,便叫他跟著人人去做苦工,他說:學生自心常生聰明,不離自性,等于福田,和尚要我做何事?五祖說他根性太利,便叫他到槽廠去做舂米的苦工,他做了八個月的苦工,有一天,五祖宣布要傳授衣缽,選付持續(xù)祖位的人,叫人人呈述心得。這時,扈從五祖學禪的同學,共有七百多僧人,有一位首席的上座師,名叫神秀,學通內(nèi)外,素來為大眾宗仰的學者,他知道眾望所歸的意旨,便在走廊的墻壁上,寫了一首偈語:身是菩提樹,心如明鏡臺。不時勤拂拭,莫使惹塵埃。五祖看了神秀偈語今后,便說:后代依此修行,亦獲勝果。他從同學那里聽到這首偈子,便說:美則美矣,了則未了。同學便笑他說:庸流何知,勿發(fā)狂言。他答道:你不信嗎?我愿意和他一首。同學們相視而笑,卻不答睬。到了夜里,他告密一孺子,引至廊下,請人在神秀原偈旁邊,寫了一首偈語:菩提本無樹,明鏡亦非臺。本來無一物,何處惹塵埃!五祖看到此偈便說:此是誰作,亦未見性。眾聞祖語,遂不在意。五祖卻在夜間靜靜到了碓坊來,問他米白了沒有?他便答道:白了,只是沒有篩。(師篩同音,如斯師生問答,都是雙關(guān)語)。五祖便以杖三擊其碓而去,他便在三更人室,遭遇五祖的心傳,當時五祖曾再三征潔他初悟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的意旨,他便于言下大徹大悟,遂說:一切萬法,不離自性。何期自性,本自清凈;何期自性,本不生滅;何期自性,本自具足;何期自性,本無動搖;何期自性,能生萬法。于是五祖又說:不識素心,學法無益。若識素心,見自本性,即名大丈夫、天人師、佛。隨即傳付衣缽,為中國禪宗道統(tǒng)持續(xù)人的第六代祖師。

五祖弘忍禪師自傳心印今后,就在夜里送六祖慧能渡江南行,親自為他把櫓說:合是吾渡汝!六祖答道:迷時師度,悟時自度,度名雖一,用處不合。能蒙師傳法,今已得悟,只合自性自度。五祖聽了便說:如是如是!今后佛法由汝大行。五祖自此今后,就不再上堂說法,大眾疑怪相問,便說:吾道行矣!何更詢之!又問:衣法誰得耶?五祖便答道:能者得。于是大眾聚議,盧行者(行者乃唐宋時代佛教對在家修行人的稱呼)名能,一定是他得法潛行了,就相約追蹤。人人經(jīng)由兩個月的搜索,在六祖到達大諛嶺時,追逐眾中,有一將軍削發(fā)的惠明和尚,率先而登,追及六祖,六祖便將衣缽擲置石上說:此衣只表示征信而已,豈可以力爭嗎?惠明又舉衣缽而不能動,便說:我為法來,不為衣來!六祖便說:汝既為法來,可屏息諸緣,勿生一念,吾為汝說?;菝髀犃?,停了良久,六祖乃說:不思善,不思惡,正與么時(唐代白話,稱這樣做與么),那個是明上座本來面貌?惠明便在言下大悟。復問:上來密語密意外,還更有意密旨否?。六祖說:與汝說者,即非密也。汝若返照,密在汝邊。是以,惠明即下山詭稱嶺上并無人跡,而使追者從此散去。

此后六祖匿居在四會的獵人隊中,經(jīng)由十五年時間,才出來到廣州法性寺,適逢印宗法師在寺里講《涅槃經(jīng)》,他就寄寓在廊廡之間。幕夜,風颶剎幡有聲,兩個和尚正在辯論,一個說是幡動,一個說是風動,爭辯不息,六祖便說:不是風動,不是幡動,仁者(通俗對人的尊稱)心動。是以而蒙印宗法師的賞識,宣告找到了禪宗第六代祖師的消息,會合大眾,為他剃發(fā)授戒為僧,后來他便居留曹溪,大弘彈道,這就是禪宗六祖得道,宏法的簡略歷史。

現(xiàn)在由這個公案的內(nèi)容,提出三個問題來研究,使人人懂得禪學與研究中國文化、哲學史者,特別留意,不致再有誤解。

1.關(guān)于六祖的開悟

明心見性與神秀的兩個偈語問題:由歷代相傳,幾種不合版本的《六祖壇經(jīng)》,與禪宗各類典籍的記述,有關(guān)六祖最初得道開悟的事跡,大體并無多大進出。中國禪宗,自五祖弘忍開始,教人念誦《金剛般若波羅蜜經(jīng)》,便可由此人道,一變達摩大師以《楞伽經(jīng)》印心的教授教化方法,這只能說是教授法的改變,對于禪宗的宗旨,并無二致;《金剛經(jīng)》以明心見性為主旨,處處說明般若(聰明)性空的真諦,個中的修行求證方法,以善護念三字為重點,以以前心弗成得,未來心弗成得,現(xiàn)在心弗成得而說明性空實相,了知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為指標。

現(xiàn)在為了通俗懂得禪宗的治苦衷理,用現(xiàn)代的觀念,先作一比較輕易清楚明了的說明,也可使人人依此修習,做為修心養(yǎng)性的簡捷方法:

(1)首先我們先要靜靜地觀察自己內(nèi)在心理的意識思惟,再把它簡單地歸納為兩部分來處理:一部分是因為感到所生的思惟和觀念,例如苦楚、快感、飽暖、饑寒等等,都是屬于感到的范圍,由它而激發(fā)知覺的聯(lián)想和幻想等等活動。一部分是因為知覺所生的意識思惟,例如莫明其妙而來的情緒,抑郁、憂?、對人我內(nèi)外各種事物的分別思維等等,當然包括常識學問的思維,以及自己能夠觀察自己這種心理感化的功能。

(2)

其次,到了能夠懂得自己心理感化的活動,不管它是感到的,或知覺的,總而言之,一切叫做一念,能夠作到在念念之間,起心動念的每一觀念,自己都能觀察得清楚,再無不知不覺,或莫明其妙的情況,然后,就可把它處理作為三段觀察:凡是前一個念頭(思維意識)以前了的,便叫做以前心,也就是前念。后一個念頭(思維意識)來了的,便叫做現(xiàn)在心,也就是當前的一念。還沒有來的,當然就是未來心,也就是后念了,可是它還沒有來,不去管它。不過,你不要忘記,當你認為后一個觀念還沒有來的時刻,這個恰是現(xiàn)在當前的一念了,而且才覺到是現(xiàn)在,急速便已成為以前。

(3)復次,如斯內(nèi)省觀察得久了,你把以前心、現(xiàn)在心、未來心,看得清清楚楚,于是你便演習,當前念的以前心以前了,后念的未來心還沒有生起的一剎那之間,當前的心境,就會微微的、逐漸的,出現(xiàn)一片空白。

但這空白,不是暈厥、或暈厥、或同滅亡以前的狀況,這是清清楚楚的,靈靈明明的一段空靈,也就是宋明時代禪師們所說的昭昭靈靈的時刻。

假如真能切實到達這個情況,就會認為自己所有的意識思維,不管它是感到的或知覺的,都如一片浮光流影,像雁過長空,風來水面,所謂踏雪飛鴻,了無蹤跡可得,才知生平所思所為的,都只是一片浮塵光影而已,根本無法把捉,根本是無根可依的,那你就會體會到以前心弗成得,未來心弗成得,現(xiàn)在心弗成得的心理狀態(tài)了。

(4)再次,你若懂得了心念以前、現(xiàn)在、未來三段的弗成得,譬例成下面這個公式,自己檢查看來,翻成一笑。

未來現(xiàn)在以前

無始以來

未來現(xiàn)在以前

0+1-11-1=0

是以認得此心中的一切一切云為,都是庸人自擾,由此再進一步,觀察破除心理感觸感染上所起的壓力,和思惟促使身體所作的行為活動,都是如同泡沫空花,雖然在不加自我觀察的時刻,外面看來似乎都是我連續(xù)串成直線的活動,實際所謂這個我的活動,也只是像電流、像火花、像流水一樣,都是因為無數(shù)接連賡續(xù)的前后念的人緣湊成了一條線,個中畢竟沒有真正的器械存在,所以你會自然而然地覺到山不是山、水不是水、身不是身、心不是心,這一切的一切,都是只像夢幻般的浮沉起伏在世間而已,是以你會自然而然的懂得應無所住而生其心,其實就是本無所住而生其心的妙用了。

(5)如次,你要保持這個明白了心理上意識思維的狀態(tài)今后,經(jīng)常在靜中動中,保持這一段昭昭靈靈的靈明覺性,如同萬里晴空,不留點翳的現(xiàn)象,那就夠你受用去享受了,你才真會懂得人生的真諦,找到真正歸宿的安身立命之處,可是你不要認為這樣就是禪宗的明心見性了!更不要認為這樣就是禪宗所謂的悟道了!因為你在這個時刻,正有一個昭昭靈靈、靈靈覺覺的感化存在,你還不知它的往來來往與起處呢!這個時刻,恰是明代憨山大師所說:荊棘林中下足易,月明簾下回身難!

以上所講的一切,是借用比較現(xiàn)代化的方法,說明人們心理活動狀態(tài)的情況,同時也以此而說明禪宗六祖當時聽到別人念誦《金剛經(jīng)》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而融會的一些消息,由此使你可以懂得六祖的師兄神秀所作的偈子,身是菩提樹,心如明鏡臺。不時勤拂拭,莫使惹塵埃的自己內(nèi)在用工夫心得的程度;那么,你由此可知六祖的菩提本無樹,明鏡亦非臺。本來無一物,何處惹塵埃的心得境界。如把兩者作一比較,自然可以懂得五祖弘忍要叫六祖三更人室,付囑他的衣缽了,然則,就憑本來無一物,何處惹塵埃,照樣未達傳付禪宗衣缽的造詣,不要忘記我們上面所列舉的情形,因為本來無一物的情況,正如雪月梅花的境界,雖然清冷而美妙,到底是空寂孤寒的一面,毫無活力存在。六祖在大徹大悟的時刻,是他在三更人室,五祖法問他初聞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的質(zhì)疑,使他再進一步而澈底懂得心性本元的究竟,所以他便說:何期自性,本自僻靜;何期自性,本不生滅;何期自性,本自具足;何期自性,本無動搖;何期自性,能生萬法。這個才是代表了禪宗言下頓悟的頓與悟的境界。可是不要忘了,他后來照樣避居在獵人隊中,由悟后而修持了十五年的經(jīng)由,由此你就可以懂得《楞伽經(jīng)》中是頓漸并舉,禪宗是頓漸并兼,如同《楞嚴經(jīng)》上所說的:理須頓悟,乘悟并銷,事資漸修,因次序遞次盡。所指頓漸并重的事理了?,F(xiàn)在談談禪學,抓住一句本來無一物,就無所而弗成為,那不落在狂禪的知見才怪呢!須知禪宗正有嚴謹修持工夫的層次存在,不是落在空口說或狂妄自是上,才會與真正的禪有鄰近之處。

2.夫于不思善,不思惡的問題

前面講述六祖悟道的公案,已經(jīng)說過惠明和尚在大庚嶺頭追到六祖經(jīng)由,他后來聲明是為道而來,不為搶衣缽的問題,是以六祖先叫他不思善,不思惡。過了良久一段時間(原文記裁稱明,良久。)六祖便問他:正與么時,那個是明上座本來面貌?這里所說的那個兩字,不是肯定辭,而是質(zhì)問的辭句,換言之:就是問他,當你在心中不思善,不思惡,什么都沒有思惟的一段時間之中,哪一個才是你的本來面貌?

后來人讀《六祖壇經(jīng)》,因為很少做過禪宗的切實工夫,便把良久一句的意義,疏忽以前,又把那個是明上座本來面貌的那個,看作肯定的指導話語,是以便認為此心在不思善,不思惡的時刻,就是心性的本元,所以才有認為無善無惡就是心性之體的誤解了;假使真是這樣,白癡的人,與喪失思維意識的心理病者,或神經(jīng)有障礙的病人,都可算做禪的境界嗎?是以你要清楚明了,在你做到不思善,不思惡的時刻,心境一段空白處,產(chǎn)生一切妙悟的境界,才能算做禪宗的初悟一一只能說是初悟,也就是六祖所說的,秘密在你自己那邊的開端,若有人錯解了這段公案,其實有自誤誤人的危險,所以特別提出,供獻人人做一參考。

3.關(guān)于不是風動,不是幡動,是仁者心動的問題

這個公案,是六祖初出山時的一段機用,就是后來禪宗所謂的機鋒,也就是機會教授法的一種妙語,并不就是禪宗指導明心見性的法要,這等于說酒不醉人人自醉,色不迷人人自述,是同樣的雋語。云馳月駛,岸動舟移,你能說誰在動?誰在靜?假如當你在睡眠中,雖然兩岸猿聲啼不住,輕舟已過萬重山,也只是不見不聞,那里還有如斯妙句,這就是佛學唯識學所說:境風吹識浪,一切情感思維,都從外境之風吹起的依他起之理,并非就是佛法禪宗心要的那個與宇宙萬法同根,圓成實性的心性之體的心。有人往往把風幡案中的是仁者心動一句話,便算作已經(jīng)懂得了禪宗的心法,那真與禪有十萬八千里的距離了,假如這樣,用現(xiàn)在心理學的分析,豈不也能夠做到禪的境界,更何必談禪呢!倘應用這樣看法去見唐、宋時代的大禪師們,一定會罵是屙尿看法!等于一行白鷺上彼蒼,愈飛愈離題太遠了!

(三)唐初禪宗隆盛的大勢

禪宗的六祖慧能,開始弘揚禪宗的時代,正當唐高宗與武則天的時代,現(xiàn)在要講禪宗的隆盛史跡,首先須對唐代中國佛學與唐代文化的趨勢,有一簡單的懂得,在這個時期以前,中國文化的文運,因為六朝人愛好柔靡艷麗而缺乏實質(zhì)的文學,造成學術(shù)思惟飄浮不切實際,停在萎靡頹唐的狀態(tài)之中。初唐開國以來,因唐高祖李淵父子的死力提倡改除六朝的體裁,使表達學術(shù)思惟對象的文學,又有新的活力。而在中國佛學方面,自陳、隋之間,智者大師創(chuàng)立曬臺宗,用批評整編的治學方法,建立一套體系完整的曬臺宗佛學今后,又碰著在印度留學二十年的玄奘法師回國,唐朝君臣朝野,備加盛大迎接,為中國佛學加入新的血輪,唐太宗敕令朝廷為他設立譯場,開設一個前邁古代的翻譯館,集合國內(nèi)學者,與名僧千余人,同時又汲取西域的梵僧,包括初唐東來傳揚景教的教士,合營從事佛經(jīng)翻譯的工作。

當時佛經(jīng)的翻譯情形,先由主持梵文與中文的編緝,翻好經(jīng)典今后,當眾宣讀梵文原意與中文的譯文,每逢不當?shù)牡胤?,便精益求精,?jīng)由長久的反復辯論,才加確定,不像近代我們翻譯西方文化,都出于一人私家看法,往往忽略百出,致有畫虎類狗之譏。是以唐初自有玄奘法師譯經(jīng)事業(yè)的開展,譯成佛學中唯識法相與因明(印度佛教的邏輯學)的學系,而使佛學的思惟理論,建立嚴謹?shù)倪壿嬻w系,同時也影響了一般學術(shù),自然都重視在精詳?shù)谋嫖?,與樸素的表達;每一時代的社會風氣與文運的移轉(zhuǎn),都不是因為一二少數(shù)原因所形成,在同一時代中的任何一件事物,或多或少,都邑產(chǎn)生影響時代的效果,假如推開玄類法師的宗教立場而不談,專從文化運動的角度去看,他對于唐代文化學術(shù)的供獻,其實可與魏微、房玄齡等媲美,況且他事業(yè)功德的余蔭,還比他們更垂之久遠呢!

因為以上的介紹,可以懂得釋迦牟尼佛教授教化術(shù)思惟的傳入,自東漢末期,經(jīng)魏、晉、南北朝而到初唐之際,經(jīng)由數(shù)百年的推排融會,已如水乳融合,完全變成中國佛教的中國佛學了,玄類法師的翻譯佛經(jīng)事業(yè),可以說,是印度佛學變成中國佛學的結(jié)論與定案,今后的佛學慧命,便全靠中國高僧學者去發(fā)揚光大了。在這個時刻,中國佛教專講修行實證方面的宗派,前有晉代慧遠法師創(chuàng)建的凈土宗,風氣所播,普及全國高低,后有隋朝智者大師創(chuàng)建的曬臺宗,在理論與修證方法上,也普遍深植人心;再加入玄類法師傳來的唯識法相之學,使一般常識分子的讀書人,與佛教的名僧大匠,便都籠罩在佛學的研究與精思妙理的氣氛中。以前我們曾經(jīng)講過,佛學的最終目的,著重在修證方面,并非專以講學術(shù)思惟為究竟的事,當初唐之際,佛學的人人們,講論學理,著作弘文,已達登峰造極的飽和狀態(tài),而且大有偏向?qū)⒆兂蔀檎軐W的思惟,與邏輯的論辯,與修行實證的目的,有不相關(guān)系的趨勢;正好達摩大師在梁武帝時代傳來禪宗的修證竅門,歷傳到了初唐今后,將近百年的時間,禪宗的直指人心,見性成佛的修行竅門,已逐漸普遍為人所知,所以到六祖慧能與他的師兄神秀時期,著重簡化歸納的禪道,便自然而然應運而興,樂為人所接收,就此趨附者眾,一躍而成為中國佛學的中間了。

至于禪宗成長的歷史,大多著重六祖在曹溪一隅傳授禪宗的道統(tǒng)所閣下,并未懂得其周全的情況;事實上,在初唐到盛唐之際,影響華夏與長江以北的禪宗,照樣得力于以前四祖、五祖旁支所傳的師弟們,與六祖的師兄神秀的力量居多,到了晚唐與五代至南北宋間,所有佛學與禪宗的影響力,才是六祖一系禪宗五家宗派的世界。而在個中架起南能頓宗的橋梁,建立起燈塔的,就是六祖再傳學生馬祖道一,與其學生百丈懷海禪師創(chuàng)建禪宗叢林軌制的功績,若有人把六祖一系禪宗的隆盛的一筆糊涂帳,算在六祖最小的學生神會身上,那是偏見與輕掉所致,不足為訓。

禪宗在初唐時期,因為以上所講時事助緣的推動,又因為有與六祖慧能并出五祖門下學生們的弘揚,是以深受朝野社會的推重,使禪宗的風聲教化,普遍展開其傳播的力量。在唐高宗與武則天時期今后,除了六祖的師兄神秀已為朝廷的國師以外,由五祖旁支所出的嵩岳慧安禪師,惟政禪師,以及四祖旁支法嗣的道欽禪師等,都曾先后接踵為國師,同時華嚴宗的崛起,是與四祖、五祖一系的禪師,有很大的關(guān)系。至于禪宗六祖慧能大師的禪道,在武則天王朝至唐玄宗時期,才由嶺南傳播,逐漸普及于長江以南的湖南、江西之間,后世所謂來往江湖的成語,便是以起,而且六祖的門下學生,大多歇跡山林,專修禪寂,極少如江北華夏的禪師們,廁身顯達,對一般常識分子與民間社會,都發(fā)生很大的感化。尤其自六祖創(chuàng)格不用精深學理,只用平常措辭表達佛學心要今后,到了再傳學生如馬祖道一、百丈懷海等以次,便建立了南傳禪宗曹溪頓教的風格。無論問對說法,經(jīng)常引用俗話村言,妙語如珠,弗成把捉,只在平常領(lǐng)悟心解,便可得其道妙,使肅靜肅穆,神圣弗成侵犯的佛經(jīng)奧義,變?yōu)檩p松滑稽,隨緣顯露的教授法,這是中國文化禪學的創(chuàng)作,也是佛學平實化的改革,因而產(chǎn)生了禪宗與佛學幾個不合的特點,以下再作介紹。到了晚唐、五代、與兩宋間的禪宗,除了上述的情況以外,又與平民文學結(jié)為不解之緣,于是禪師們的說法,便產(chǎn)生許多雋永有味,而具有平民文學化的韻語與詩詞,而影響宋代文學詩詞的特別格調(diào),明、清之間,雖然承其余緒,但已有依樣畫葫蘆之感,反而顯見它的拙劣了。

我們清楚明了初唐以來禪宗的崛起,與其變革的形勢,便可明白南頓北漸之爭,并不是禪宗史上的重大問題,弗成因小失大,專向牛角尖里去尋找冷門荒僻罕見的資料,作為標新立異的看法,例如六祖的小學生神會(荷澤)的人京,爭取禪宗在當時政治社會地位的事,與真正專以求道為務,避世無聞而隱跡山林的禪宗正統(tǒng)的禪師們,毫無感化與影響。況且神會當時的人京,據(jù)禪宗史料的記載,是為嵩岳的漸門盛行于世,是以而引起他不服氣的念頭,大著其《顯宗記》,他經(jīng)由一番努力,在天寶四年間,方定南能頓宗,北秀漸宗的兩宗之說。其實,嵩岳的禪,系出于禪宗四祖與五祖旁支的傳承,與神秀之間,關(guān)系并不很大,況且漸修頓悟,本為禪宗的一車兩輪相似,神會多此一事,徒有近似世俗的虛榮而已,于真正的禪宗與禪師們,又有什么關(guān)系?所以當時在南方的禪宗大師們,對于此事,從無一語說起,由此而知其為無問題中之問題,無問題中之小問題,何足道哉!總之,六祖今后的禪宗,是由民間社會自然的推重,并非憑藉帝王政治力量的造就,由下學而上達,后來便成為全國高低公認的最優(yōu)秀、最特出的佛教宗派,若引用一句佛經(jīng)式的成語來說,可謂:甚為奇特希。

更新于:2024-06-15 11:3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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